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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 | 陈珊妮 有趣就好
2018-10-12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陈珊妮

台湾歌手、词曲创作者。2005年个人专辑《后来,我们都哭了》获金曲奖最佳国语演唱专辑,2006年与香港音乐人李端娴、绘本作家可乐王合作的组合“拜金小姐”获金曲奖最佳组合,2009年获金曲奖最佳国语女演唱人。除与多位知名歌手合作唱片作品外,与屏风表演班以及李国修合作多部剧场配乐。代表作有《战神卡尔迪亚》《完美的呻吟》《后来,我们都哭了》《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如同悲伤被下载了两次》等等。

有趣能够充分吸引陈珊妮的注意力。晚上睡觉前看到软件上Bjork的《Utopia》和Darius的《Utopia》两张专辑封面摆在一起,两个歌手她都喜欢,封面风格又完全不同,她觉得很有趣,听到入睡。

音乐创作是有趣的事情,在细碎的歌词里埋下自己的逻辑,营造空间感和距离感,以音乐为媒介去写意,有趣。听众哗啦啦听过去了没关系,但听到了自己藏在其中的小心思,有趣。在乐评里看到自己都没想到的点,有趣。

但是陈珊妮不喜欢制式的有趣,制式显得刻意,刻意就变得无趣。前两张专辑在电台宣传,一个年纪很小的学生打过来,描述自己在听她一首歌时注意到了奇怪的钢琴声,每晚都想听到那个钢琴。陈珊妮很感动,那段钢琴声在录音室的相位是反的,歌迷并不知道是什么,但被吸引了。这是不刻意的有趣。

现在访问越来越多,总有人问她,“你就告诉我啊,这首歌讲什么,告诉我答案嘛。”“他们很习惯知道,但人生跟作品是一样的,如果要答案你就买一个墓地摆在那里好了,那就是你人生最后的答案。那不会是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直接反应是“好棒”。看到路人长得特别,好棒;看多兰的《只是世界尽头》,讲一家人琐碎午后的争吵,好棒;来大陆了,拍每个城市的天空,通过空气辨认城市,好棒。

面对引发情绪波动的事物,陈珊妮的第一选择是抽离。看《海边的曼彻斯特》,她时时刻刻感到尴尬,不停变换坐姿企图逃离,导演营造出坐立难安的尴尬让她崇拜,至于颓丧的剧情——“别人家的事关我什么事。”

至于自己的日常,则是将烦琐一次次理顺。每次出差前,浴室厕所全部清洗,地面彻底拖一次,桌上不能有散落的东西,角落的灰可以不管。几天后回来,进门的一刻要整整齐齐,坐下就能开始工作。电脑桌面也要干净,几个文件夹分别是to-do、today和done。每天的重大事项便是将日程归档。方文山说她有强迫症,她觉得工作要有条理。

严格的情绪控制与自我管理让陈珊妮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加上常年黑色服装的风格和风刮不乱的厚重铁刘海,她的人物形象迅速被划归“孤僻”之类的形容词下。

作为一个音乐制作人,她自认这些习惯便于她处理各类繁琐的工作,也能带着团队掐点工作。“我在意时间分配和时间感,做3D视觉的朋友有拖延症,我会矫正这个问题,告诉他们今天早上做什么,今天晚上、明天、后天……交待完,事实证明他们很需要我这个安排。”

雷打不动的是每日独处,手机扔一边,开始想事情,开始做决定。“大家很讨厌做决定,遇到事情马上上网络社群问,我应该怎么办。但这不会解决事情或者让你用更好的状态迈向明天。”独处的好处显而易见,“你能够自己决定事情,你一定要试着睡觉前决定事情。”

战神卡尔迪亚

“听我的音乐就会觉得这就是陈珊妮”

陈珊妮的歌不容易懂,歌词细碎,内里意象拼接。曲调幽婉,编曲各显神通。声音的呈现反倒成了相对不重要的一部分。这些年做专辑,她会花很长时间想这一张要做什么主题,找到一个时间点,一口气把歌写完。对于创作了二十多年词曲的陈珊妮来说,写词写曲本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让词曲言之有物则需费一些脑筋。

她在电车里观察生活,某一时刻,整个车厢的人都在滑手机,空气中有一股凝结的宁静。她也上网,刷微博,刷instagram,时间被切碎,知识摄取也碎片化,二次元一次次破壁反作用三次元,网络前所未有地改变着世界,她确定了新专辑的主题——网络。

2017年10月3日,陈珊妮发布新专辑《战神卡尔迪亚》,这张以古罗马神祇命名的专辑实则带有鲜明的时代印记,歌曲内容则是网络的延伸,《静电》铺陈二次元,《战神卡尔迪亚》写网络写手,《乱码》讲删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聊网络暴力……

特立独行的个性早在1994年第一张专辑《华盛顿看到樱桃树》中显露。那年乐坛流行的是《无情的雨无情的你》《忘情水》和《领悟》等苦情歌,还是少女的陈珊妮每一首歌都剥离了繁复的配乐与和声,取而代之的是她本人略显突兀的念白。在当时被流行音乐占据的台湾乐坛,这张专辑有些另类。

“早期说我是另类音乐,到现在可能还是觉得另类,我不太需要跟大家解释我的音乐风格是哪一类,其实大部分人听我的音乐就会觉得这就是陈珊妮。”她说。

出道以来,23年、12张专辑、4个阶段,前三张专辑尝试用音乐自我对话,也开始了和吉他手徐千秀长达23年的合作,《我从来不是幽默的女生》《完美的呻吟》《拜金小姐》《后来,我们都哭了》中出现了女性独立意识,开始关注社会现实。《后来,我们都哭了》还获得了台湾金曲奖“最佳国语演唱专辑”、“最佳专辑制作人奖”,2011年《失恋三十三天》中的插曲《情歌》也是这张专辑中的作品。到了《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双城记》,她的个人风格已经完全确立,“孤僻鬼”的人设也从这时开始广为人知。最近四张专辑《I Love U John》《低调人生》《如同悲伤被下载了两次》《战神卡尔迪亚》则是定下主题思考的四次音乐实验。《低调人生》探讨台湾中产阶级的困境,她第一次执导了MV,《如同悲伤被下载了两次》则因为“想知道从不知道的事情”,将歌曲DEMO发给作家骆以军、导演蔡明亮、编剧鲍鲸鲸、美食家欧阳应霁、设计师聂永珍等等十余名各界人士填词。

除去《如同悲伤被下载了两次》的突发奇想,12张专辑几乎都是陈珊妮自己作词作曲,她的灵感似乎源源不绝。这与她对新事物的全盘接受密切相关,她看耽美、看米原康正的十八禁摄影写真集、逛动漫祭、去日本看独角兽,最近迷上了一拳超人,主角琦玉出于兴趣拯救世界,这个设定十分吸引她。她还想方设法弄到了限定版琦玉手办,这个琦玉披着斗篷,手上抓了一根葱,被她放在电脑前,每天对着碎碎念,琦玉偶尔因平衡不稳动了一下,她就说,哦,你听到了。

灵感当然不会因你在生活里看看新东西就像小鸟一样飞来,“你过日子,你看新闻,你想到自己的生活,反复思考,就会变成创作的能量。”想东西想烦了、创作遇到瓶颈了,陈珊妮就去洗澡。洗澡想到好东西就赶快回来继续写。

怎么学会用音乐表达想法陈珊妮已经不记得了,但“一开始没有专业制作技能,我还是可以写出别人写不出来的东西,比如我第一张专辑,跟所有人的作品长得都不一样,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才华。至少我做出了其他人没有做出来的东西,它应该可以加以发挥或者努力。”

陈珊妮在演出中

女制作人

陈珊妮的才华不仅展现在自己的歌曲上,署上“制作人陈珊妮”的歌曲不计其数,梁静茹的《幸福洋菓子店》、田馥甄的《to Hebe》、梁朝伟的《花样年华》、林宥嘉的《思凡》等都由她制作。2010年她为导演钮承泽的《艋舺》制作配乐并操刀原声带制作,入围金马奖最佳电影原创音乐奖,并获得第54届亚太影展最佳电影音乐奖。与她合作的歌手中,有些是因兴趣使然而成为朋友,和田馥甄交好是因为两个人都觉得运动是件麻烦事,和林宥嘉则因为他很喜欢探讨音乐上的问题。找上门来的歌手她通常不会拒绝,好奇心与未知的可能性会驱使她完成合作。

在制作第一张专辑时,陈珊妮就跟着另一名制作人学习相关的工作,本着“反正是自己专辑,做坏了也没关系”的心态,她迅速掌握了录音室的工作方式。2000年到2010年,她制作了大量唱片,这时候女性音乐制作人极少。在香港制作郑秀文专辑时,她发现香港有女录音师。回台湾问同事为什么台湾没见到女录音师?对方说不适合。陈珊妮说,“哪方面需要体力?要体力?不就二十几个轨道吗?要接线?谁不会接,家庭主妇也会接线啊。要熬夜?每次录音你都比我先睡着啊。”

做《拜金小姐》那年,她从香港找了女录音师,整个team都是女孩,唱片公司助理带着她们来参观,说好好努力可以像珊妮老师一样变成女制作人啊。陈珊妮听了回道:“怎么样,现在是动物园啊?很稀奇吗?”

“很多人觉得女生会在这些方面卡住,这是一个偏见,但是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我合作的女歌手比较多,有些歌需要女生的观点跟思想去诠释,这也让我接触了不同的歌手和他们的音乐。”

1994年至今,唱片工业变化巨大,陈珊妮刚入行时还是类比(Analog)音乐,每次录音都有厚重的盘带,后来变成数位(Digital),再到现在电脑音乐,很多录音师和相关专业人员并没有跨到电脑音乐来,录音技术工业、音乐创作方式也和过去大大不同。现在只要有电脑就可以做音乐,但是音响上的控管依旧困难。从前是黑胶唱片,现在则是只有几M的小文件。“你知道未来人类耳朵的听觉一定会降低的。很多年轻的做音乐的小朋友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因为他们没有听过那种东西,但是我从那个年代过来,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情。我用现在的器材、现在的方式去做,这是我做音乐的乐趣。”她也深感现在全球的独立音乐越来越相像了,从前国内的独立音乐听得出南北差异,现在已经没有地域特色了。

信息碎片化后,所有人都希望快速看到吸引人的影像,蔓延到唱片行业,所有人都希望迅速听到抓耳的单曲。所以呈现出来的是单曲一首接一首,专辑却少了。“单曲可以承载的意义跟专辑是不一样的,大家习惯这种网络互动模式之后,也很难做到更复杂信息的承载,所以这些东西变得自然而然,这些单曲就只是这样的重量。”

张悬写陈珊妮,说她是“非常古典的人,她是我遇过最努力的人之一,却极为厌恶与努力一词挂钩。”陈珊妮的古典在音乐制作的坚持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单曲可能好听,但我从那个时代过来,我听过那样子的声音,我最喜欢和擅长的是处理复杂而细致的信息,它是曲折的,不符合现在这个时代。很多歌里面有很多线索,但它越来越难被发掘了,在一张专辑里面也是这样。但我还是觉得很有趣,这是创作的乐趣,怎么样把一个专辑做好是一个很大的乐趣,让一个概念可以用不同角度去变成不同作品,最后变成一个大作品。当然也有可能我和我的所有作品,在某一个人的人生中可以变成被这样看待的东西,这是很有趣的事情。”

我不会花力气在我没有办法掌控的事上

人物周刊:你的很多歌会关注偏社会的议题,这是一直想要呈现的东西吗?

我也不觉得我特别关注。可能是因为其他华语音乐太不关注了。大家太喜欢逃避现实的东西,相较之下(我的音乐)好像有一点关注。

人物周刊:这些社会议题会让你觉得沉重吗?

我没有特别关注,所以不会很沉重。创作人在某个时代推出作品一定有那个时代的意义,他在那个时间点做出这件事情一定有他存在的意义,这是必然的,会反映出这个时代应该有的样子跟语汇,会被记住,被留下来。

人物周刊:这是对自己创作的要求吗?一定要有意义。

没有啊。一定会被记录下来,不被记录下来也不行,搜寻得到。

人物周刊:有的东西存在不一定我们会记录它,随着时间流逝我们就不会记住了,有的东西会一直记住。

我的概念跟你相反,在这个时代有些东西很难忘记它,有些东西怎么样都会留在网上。

人物周刊:你关注的是听众的感知并试图激发他们的感觉吗?

没有这种意图。我没有这种使命感。我在创作音乐的时候,有一个最根本的事情是我很讨厌去解释和说明这件事情,用音乐来表达很有意思,有空间感、距离感。我很擅长很写意也很诗意的事情,不喜欢去解释这些事情,所以我用音乐来表达。

人物周刊:你的歌词散碎但有内在的逻辑,能不能讲讲具体的含义?

好难。我们在听音乐或看某个作品,它必须要有某个隐喻在里面,一定要是由听的人看的人去填补那个空间,一定要有距离,才让作品变得有意思,我一直相信这件事情。

人物周刊:如何让自己的创作留存得久一些?

我没有要对抗时间。我不会想这件事。基本上我不会,我没有想过作品要永恒不朽。

人物周刊:记录当下?

这不是我最在意的事情,我比较在意在这个时间你关注的事怎么样用你的语汇跟你的方法表现出来,它会是你的声音跟你的观点,这个东西会是有趣的,而且是别人做不到的。

人物周刊:更想做记录者还是诉说者?

应该不是记录者。我不觉得我在做记录的事情,所有东西都是通过我的观点去表述,我在这个时刻所感知到的,我用音乐去表现。

人物周刊:那如果有一部分人没有感知到,这个作用就消解了?

那他去听张惠妹啊,那有什么关系,这世界不会因为这样变得不好。

人物周刊:你不介意你的诉说没有被大家接收?

当然。你不能说,你这王八蛋你为什么没有感知,你不可以这样。当然如果有人因为这个而得到了什么,我会觉得很有趣啊,很开心。

人物周刊:音乐制作这件事情听起来是对自己的交代,如果唱片市场反馈不佳会给你带来现实的烦恼吗,比如说钱方面的。

不会。我不会去烦恼自己没法控制的事情,你管得了吗。别人喜不喜欢你管得了吗,尤其是每次去颁奖礼,颁奖前,记者问你会希望你得奖吗?你对于不得奖会怎样?我想说我管得着吗,我又不是评审,我那天只要穿得很好看去走红毯就行了。就算我们今天聊得很开心,你写稿子说我怎么怎么……我也管不着,我不会花力气在我没有办法掌控的事上。

(实习记者汪一川对本文亦有贡献)

责任编辑:仝志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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